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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崖下,他们已经来回上游下游找了五个时辰,段长华喊得嗓子都哑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她也因失血过多和疲累虚弱的昏了过去。
段长华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室内只有微弱烛火摇曳,人也感到分外压抑。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鹅黄的暖色纱帐,触手的是光滑的云锦薄被,摸摸额头的伤口虽然包扎好了但还有些微的疼痛,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眼神骤然变得犀利,手紧紧的攥起来指甲掐进肉里,印下深深地沟壑。
长欢……
“饿不饿,丑时了,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段长华的思绪和悲愤。
她往外望去,苏幕遮正在窗边的书桌上作画,低头敛眉,认真的模样。
段长华掀起被子转了转脚腕,扭伤的地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嗓子干渴的厉害。
四下看了看没有衣服,只得披上随手抓到的一件斗篷走到书桌边。
只消一眼就被画面紧紧地吸引住了视线,画的是凤凰涅槃而非,浴火重生。
画上金黄的凤凰展开双翅毅然决然投身于红莲业火,瞬间被艳红的火舌吞没,美丽的羽毛皆化为灰烬,凤凰扬起脖颈,悲痛的引声长鸣,便是天上浮云都被映衬得鲜红如血。
苏幕遮画艺精湛,画上凤凰栩栩如生。她甚至觉得这凤凰浴火的画面就在自己眼前,她能真切感觉到火海的炽热,凤凰被烧灼的痛楚,这幅画好像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魔力,一种震撼人心的魔力。
“凤凰涅槃,”画完最后一笔,苏幕遮把画晾起来,“浴火才能重生。”说完抬头便看见段长华披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这个房间的披风一时没缓过神来愣了一下。
段长华并未说话只是一味盯着这幅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幕遮收起脸上的笑容,低头斟酌了一下词句,似乎想要说得委婉点,可无论多么柔和的词藻也掩饰不了事实的残忍:“没有找到你妹妹,抱歉。落日崖下是大燕卧龙江支流中的四条主要分支流之一,穿过江南直接汇入卧龙江主流,途经流域广阔,令妹的下落我会一直派人留意的。”
卧龙江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河流,途径西照、楚国、姜国、大燕、东丹五个大国以及数个小国,其中支流、分支流众多,有天然形成的,有人工挖掘的,不过最终都会汇入东海。
“卧龙江……”卧龙江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有去无回。段长华努力压抑着眸中迸发的恨意,手指扣抓着桌沿,故作镇定的说道,只是桌子上被她抓出的深深沟壑出卖了她,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要道歉的又不是你,我还要谢谢你。”
段长华说完便转身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苏幕遮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别在腰间的紫竹箫抽出抵在唇边。幽幽箫声如溪水般潺潺流出,其声呜呜,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若凄若哀,若虚若幻。
这才是初春,连燕子都没有飞回北方,寒江雪水刺骨,长欢该有多冷,她现在会不会正在喊着姐姐救她,她又会不会失望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崖?
把娘亲留给自己的长欢弄丢了,这世上再没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了,没有了长欢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自己要靠什么撑下去?该怎么办?
苏幕遮看着段长华,突然曲风一变,催人泪下的箫声低到极处忽的拔高,令人神魂一震,曲调忽又降下去,压抑,幽怨,似是卷入了满眼泪阑干,段长华的心情也随着萧声如同即将被狂风巨浪吞没的孤舟,随波飘荡,无处可依。
伴着迷茫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段晋文的恨,通红的双眼逐渐被丝丝戾气浸染,她想起段晋文把她和长欢叫去松月居的时候,若他真的觉得这么多年忽略了她们,他就不会说“是自己不好”,现在想想,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自己错了。
这么多的漏洞自己怎么当时就看不出呢,那时候怎么就被段晋文虚假的亲情蒙了双眼呢?如果当时没有轻信段晋文的话,如果当时没有接下那块金丝玉佩,如果她再防备一点,谨慎一点,聪明一点……
可惜这世间根本不存在如果。
她终于知道,一个庶女的地位是多么卑贱!
她终于知道,懦弱的人都要为自己的弱小和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声越来越低,好似在替谁啜泣一般,忽而又拔高,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又带着西风瘦马的凄凉,带着大漠黄沙的壮阔,让人不禁为之振奋。
甘心吗?段长华在心里问自己:你甘心吗?
对长欢的下落不明,对段晋文的冷漠狠心,对自己所受到的所有欺辱,对这所有不公平甘心吗?
答案当然是不甘心,那为什么不站起来呢,长欢只是下落不明,自己还不能放弃,自己要强大起来,才能寻找长欢,保护她,才能给她报仇。
可是这世间不会有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不会有施不求报的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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